舒淇
不过,这样的好时光,严格说来不过几个小时。如果有机会看到舒淇手机“日历”里排得满满当当的时间表,相信每个人都会感叹,这时代做这一行可真不容易。一早起来便顶着大太阳跳上屋顶蹚水拍封面,访问做到一半跑去录视频,接着录ID,再来认真地把一个个问题乖乖答完。坐在舒淇对面,计算着她这一天里说的海量的话,当真心疼得想递瓶水给她润润嗓子。密集的电影宣传期间,舒淇一天得跟多少人说这么多话?
然而,一天说这么多话的舒淇,曾经陷入过长达九、十个月的抑郁症般的失语。
时光回到十年前,还是戛纳,舒淇入选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作品是《最好的时光》,那部戏中,舒淇的投入演出赢得一致赞誉,也裹挟着她入戏难以自拔。结束拍摄后,舒淇陷入了长达九、十个月的近抑郁症的纠结中。天似乎永远是灰的,爆瘦到不足100 磅。说起这一段,她蓦地伸手敲我的肩膀扮演张震,似乎试图将已经被角色附身的自己唤醒,然而这种尝试明显是徒劳的,彼时彼刻,她决堤了。片场里,灯被藏得天衣无缝,麦人也不见踪影,除了吃饭、去卫生间,一切都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侯导不喊“Action”,也没有“咔”,戏服一穿上,戏里戏外的界限便无限模糊,舒淇忘了机器在哪里,觉察不出哪一刻该要出戏,她被角色附身了。后来,她只得拍了一部惊悚片《怪物》,以外放型的表演摆脱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抑郁。
一个人从巴黎坐火车到戛纳,除非快到进站,否则很少看到城市化的景色,舒淇就这样在火车上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小河里有白鹅……”说着说着,她唱起了记忆里幼时的儿歌。儿时的家乡就像儿歌里唱的那样纯净无瑕,可现在,河流变成黑的,或成了被盖起来的城市暗流。似乎出于对当下环境的关注与隐忧,微博上,她经常热心地转发各种互助、寻人信息。她也曾经一度决绝地删除如今活跃的微博,评论几开几关,人们由此猜测她的脆弱或愤懑。然而,独自闯荡多年的舒淇,面对这么多年的是是非非,早就不介意别人如何写她,关掉评论的原因反而是,不要让他人造太多口业。
出道近二十年,几十部电影作品,光影间谈了一次次恋爱,舒淇成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法拒绝的女神,人们簇拥她,也曾质疑她。
《聂隐娘》一出,言语讨论间,世人看到最多的,莫过于孤独。她理解这种孤独,也乐于体味这样的人生。每个人都是一个人,没有同类,孤独不可被代替,即便是双胞胎,也要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就像她想要硬抱着爱猫上床睡觉,半夜醒来,猫咪一样自己走掉,关上门不让猫出去,它也只会躲到床底下,不会乖乖趴在身边安然入睡,强行的陪伴,不过是各自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