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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玉海的送别礼(6)

2015-11-04 来源:时尚集团
图尔卡纳湖养育着僻处肯尼亚北疆的土著部落,但水系上游的工程已危及它赖以存在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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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湖附近,女孩带着自制弹弓和泥丸守护家里的高粱地,不让飞鸟靠近。高粱是
达哈撒纳奇人的一种主粮,部落农耕要依赖奥莫河水的季节性泛滥和河岸的沃土。

2009年,我和摄影师兰迪·奥尔森造访过吉格吉贝三号大坝工地,做一篇关于奥莫河的报道,一名埃塞俄比亚官员对我说:“开发这片土地是我们的命运,让这条河工作是我们的职责。”他们都看到了水里闪烁的希望。

“埃塞俄比亚人这些年不惜一切代价搞发展。”埃弗里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不能怪他们。好多国家都拿自己的自然资源干过这种事。但它的破坏性实在很强。”

肯尼亚的政客对于埃塞俄比亚的开发计划基本保持沉默,不理研究者的忧患警示和草根团体的抗议呼声。莫罗托酋长说,大湖沿岸各地都已出现民愤和小规模抗议活动,连他们僻处北端的村子都是如此。然而收效为零。我在图尔卡纳湖周边采访的官员常常拒绝置评,说害怕有政治后果。但真相似乎就摆在那里,时不时经由一次私下的抱怨、一个烦恼的耸肩、一声求助的恳请传达出来。有时则是一句直截了当的恶评。

一天傍晚,我在伊莱雷特跟一名警察聊安全问题。索马里的伊斯兰武装分子屡次越过国界,对肯尼亚东北部发动袭击,我问警察,他身处肯尼亚的不太平地带是否能过得踏实。警察是从南方来的人,他啐出一团嚼烂的巧茶,举起一根手指:“老兄,你前后左右看看。这里可不是肯尼亚。不是不是不是。”

后来老巫医涅米托倾吐了同样的感受。“肯尼亚在哪里?”她问道,“我可从来没去过。”

塞里科村外的平坦沙地上,阿卜杜勒·拉齐克表达了比较折中的态度。“这块地方对南方的人来说什么也不是。他们不了解这里的生活,也不在乎这些人的处境。”

他站在一辆载冰大卡车的阴影里。融水汇成晶莹的细流,从车厢底部滴落,小孩子们在底下手舞足蹈,身上只挂着一丝半缕的衣物。

卡车是拉齐克一个朋友的,这次来仍是想拉一卡车尼罗鲈鱼回去。渔夫们带着自家的收获来了,有些人心怀憧憬,表示想追随拉齐克的榜样,一趟跑下来就能挣一大笔,家里人和左邻右舍都从没见过那么多钱。这是一个他们大多数人都触不到的梦想。

我们谈话的时候,达哈撒纳奇族渔民凑过来,在酷烈的日光下怒气冲冲地发问。他们都听过零零星星的传闻和报道,但对于埃塞俄比亚的计划和肯尼亚的沉默都摸不着头脑。拉齐克行走四方,通晓几门语言,他见多识广,于是大伙都把自己的心事向他嚷嚷。

有人问如果大湖干枯他们该到哪儿去。有人说世上谁也没本事截断奥莫河那么大的水流。

几个人放话说谁要是敢那么干就跟他拼了。拉齐克开口翻译,闭口沉思,左右分辩,最后自己也说急眼了,捏着烟卷指天骂地,不留神把热茶泼在自己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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