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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 范伟

2019-11-15 来源:男人装
北京东五环外,68 块钱1 小时的KTV包房,墙皮里嵌着酒精和卷烟的粗劣味道,腐败微妙。范伟来了,头上戴了顶纽约洋基棒球队的鸭舌帽,穿着黑白条纹的Polo 衫和黑色运动短裤。衣服应该过了多次水,有点儿懈。我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脖子,没有大款或伙夫的赘肉。“你本人可比电视上瘦多了”,我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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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

范伟坐在廉价的人造皮革沙发里,握着麦克风,依次扮演外卖小哥、消防员、保镖、厨师……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浮现在他的表情上,这些表情不能用准确来形容,他演唱时的表情与他电影中的演技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但他努力地唱着演着,配合着摄影师拍他唱歌时的状态。他选了《大约在冬季》《咱当兵的人》这些老歌,唱得陶醉,演得也陶醉。表演于他,用东北话来说,就是命根子。

至于他扮演的角色,其实没必要在这里浪费笔墨,彪哥、药匣子、大忽悠……要么是看似精明的愚蠢,要么是看似愚蠢的精明。他们个个生动,却又如此不同。

但在现实中,他却是个安静谦卑的人,滴酒不沾,厌烦交际,为人实在,不打诳语。在影视圈儿,他是大家公认的“好人”。2016 年他摘得金马奖时曾说:我们都讲究个人情世故,但我觉得,人情可以有,太世故不好。在鲜衣怒马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他的淡泊与纯粹,让他看起来像个异类。他好像时刻都记得自己走出来的那片黑色的发亮的土地,一切成就来自这里,也将归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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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

一头磕在那,算入了行

范伟1962 年生于辽宁省沈阳市。在那个“艰难探索”的时代,父母把他送到了农村姥姥家住了两年,那时的他4 岁,正是学话的时候,东北的农村土话给他启了蒙。村里没什么文化娱乐,只能听广播,在各种口号和样板戏的间隙中,偶尔会放段相声,他喜欢听这个。

到了适学的年龄,范伟被父母接回了沈阳上学。这座城市刚刚在激情的硝烟中复苏过来,收音机里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沈阳大工厂的烟囱又开始冒烟了。16 岁那年,通过亲戚,范伟找到了沈阳曲艺团的陈连仲老师,拜他为师学相声。老师说,孩子你说段东西给我听,范伟便用自己的农村土话说了个相声小段,老师蹙着眉毛直摇头,说:“孩子,你条件一般,我尽量教你,能教成我就带着你好好学,教不成,就算了,要有准备。”听完这话,范伟一头磕在地上,算入了行,但他总觉得自己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是不是那块儿材料。

1983 年,范伟考入沈阳曲艺团,成了一名相声演员。进团之前,17 岁的范伟先在葫芦岛、铁岭剧团边演出边学艺。在外面转了几年,每年只有春节时才能回一趟家。因为年纪小,而且听话懂事有眼力见儿,团里的哥哥姐姐待他都很好——谈恋爱都找他帮忙递纸条。回沈阳后,他就没那么轻松了,相声论辈分,那时的他是团里年龄最小资历最浅的,写相声剧本的编剧只有两个,像范伟这种辈分的压根儿拿不到相声本子去表演或者比赛,范伟开始试着自己写。他开始看《小说月报》《人民文学》,那时最好的中篇、短篇小说都在这两本刊物上。

有一天他读到一篇用日记结构写的小说,他想,如果用日记写个相声会怎样呢?作品很快就写出来了,叫《一个厂长的日记》。讲的是工厂里书记和厂长的故事,厂长嫉妒书记的才华,但表面装作跟书记很亲近,而背地里用写日记的方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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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

“为了筹备1986 年全国相声大赛,团里开了好几次作品研讨会,我的作品也混在其中。团里特意请来北京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个管曲艺的编辑来选作品。当时中央电台里的人对我们下边的剧团来说,那就是金口玉言,了不得啊。我们挨个儿给他读自己的本子,让他做初选。我那本子是小说改的,它就不是相声题材,没袱,不好玩。但因为本子是我自己写的,读起来是抑扬顿挫,绘声绘色。

中午我们团里领导陪这个编辑吃饭,他就问团长,那个小胖子是新来的吧?团长说,是,刚来两年。他说:我看这个小伙子读稿子那个感觉不错,分寸把握得好。这孩子,会有点儿出息,你们得好好培养。”

就因为这一句话,范伟破格儿被选上参加1986 年的全国相声大赛,还得了个不错的奖。“其实我那个本子根本不行,团里另挑了一个别的相声段子给我去参赛。

我那个‘日记相声’到现在还压箱底儿呢,根本没演过。要不是那位老师那句话,这机会压根儿轮不到我。”通过这次机会,范伟成了团里的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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