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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盛世 极乐之美 揭秘《妖猫传》(4)

2018-01-22 来源:时尚芭莎
据史载,元和元年,公元806 年,盛唐极世,诗人白居易时任陕西周至县尉,在与友人同游仙游寺途中有感于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故事,写下了这首“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长篇叙事诗《长恨歌》。一千二百多年后的今天,导演陈凯歌重拾它,将其诗句一隅排入自己的电影新作《妖猫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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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

陈红 | 转身之后

从红极一时的女演员到成为导演左膀右臂的金牌制作人,陈红用近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一场生命角色的转换。她说陈凯歌如果是一个造梦的画家,她愿意在一旁做那个默默给他递上颜料盒的那个人。两个人一起爬一座高山,上山下山再上山,好过一个人孤独应对世间的苦楚和艰难。相对而言,快乐时,有知音在旁,喜悦亦翻了倍。问陈凯歌,他眼里的陈红相较于二十年前,有没有更美?“我必须得说真话,无差别。”一间挺大的休息室里,两个人被人群隔着分坐在两头,但这一句评价自陈凯歌处说出来,传递到陈红这里,彼时空气里流动着的默契和静好,让人艳羡。

他坐在那里一直说,儿子怎么也没给咱们打个电话?

很多年前,把大儿子陈雨昂送到沃顿商学院后的那第一个清晨,陈红记忆犹新。

她记得自己从醒来就一直在哭,也记得当时坐在窗边的陈凯歌“眼圈也红红的”—她口中的陈凯歌在那个时刻从一个可以执导一个上千人团队协作的电影导演,回到了父亲、先生、一家之主的角色中。“他坐在那里一直说,儿子怎么也没给咱们打个电话?”那一年大儿子14 岁,在此之前几乎从未与他们分开独自生活过。

为母的陈红,既这般开明慷慨,又对儿子深情似海。送他去读书之后那一段日子被她形容为“特别恐怖”,她回国后甚至不敢进他的房间,一看到他从小睡到大的床就会哭。

过了三个月,秋天,她去学校看儿子。黄昏的时候,学校走廊上的很灰暗,雨昂从远处走过来。“完全就是一个农民,腿上全是白皮,干的,走到我跟前,一笑脸上全是皱纹,全身都黑黢黢,我看到当时就哭了。我说,咱们就别读了,回去吧。但我儿子也是特别顽强,他说妈妈我要读下去,他说我觉得这个学校特别好。”

后来雨昂提前四个月拿到了沃顿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事实上那一年他同时还拿到了另外一所学校提前递过来的橄榄枝。他最终选择了自己初心的志向。

想去沃顿念书的念头是儿子自己萌发的,陈红初听他提及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学校非常非常难考,但是只要你喜欢,我就全力支持你。”言下之意,她太明白“热爱”的能量巨大,可以支撑着一个人去向他志愿所及的任何地方。

因为儿子和父亲一个样。

从去年7 月29 日开机到今年1 月4 日,213 天,《妖猫传》从夏天一直拍到冬天,最热时湖南襄阳的影视基地地表温度超过45 摄氏度,最冷时北京近郊香河的棚里只有零下10 摄氏度。“导演每天只睡不到5 个小时,计步器显示他一天平均要走近5 万步,一天都没有休息,依然精神焕发,动力是什么?是热爱。”陈红慢条斯理讲起陈凯歌和《妖猫传》,她显然是习惯了导演的工作强度,也恰因着这份理解和仰视,他们相持相伴20 余年,亲密无间。

所以后来二儿子陈飞宇想要做演员,进入父亲母亲的职业领域,两个人选择了一样的相信和支持。陈红和陈凯歌以制作人、导演身份合作第一部电影《和你在一起》时,陈雨昂5 岁,陈飞宇只有2 岁,为了兼顾丈夫的事业和孩子的成长,制作人陈红选择把孩子带在身边,这一选择带来的影响即是陈飞宇生来就对片场环境毫不陌生。

16 岁时陈飞宇对父母立志想要做这一行,“先做演员再做导演”,陈红于是喊他坐下来认真提出中肯严肃的几点建议:“我告诉他,首先,这个行业非常非常的辛苦,从精神到身体都要有强大的力量。其次,这是一个自媒体时代,要经受得住批评和抹黑,也要经受得住表扬和追捧。不许抽烟。不是特别需要的时候不去酒吧。永远不能撒谎,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你都要坚持自己的纯真和善良,没有这两样,就没有资格去演绎角色。”

所有这些戒律和提醒之外,陈红还告诫了二儿子另外一件最为重要的事:“面对打击,必须遇强则强。”

何故出此言?

“因为这就是我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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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

这一盘菜里头 有他也有我

“对,这就是我的个性。越大的打击,我越把它看作是给我注入的巨大力量,面对它时我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做得更好。

”陈红抿住嘴,一字一句轻轻柔柔说出以上的话。近距离看她,五官样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精致,岁月增了眼角额头的细细纹理,却也给她的气质里灌入一股坚毅的微风。

念及当年《道士下山》上映前夕遇到的种种来自外界的阻力,她说她就是“不服的”,一再退让和尊重之后,就剩下了一条执念—“把理说清楚”,即使要为之付出的代价是“毙了这个戏”,她还是要保护创作本身的纯度。遇强则强,结果是成功守护住了作品的精神城邦。

更早一点《无极》的时候,同样遇到来自竞争对手的伤害,诋毁他们是“虚假合拍片”,陈红攥着一沓实打实的合作发票、合同相照相抵,对方依依不饶他们一年半之久,最后终于是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清白”。

是天生的性情,还是做了制作人之后得到的锤炼呢?

“是本性里的坚毅。”陈红20 世纪60 年代末生于江西,妈妈是湖南人,爸爸是江西人,外公自小从军打天下,父母做学问,也有军人世家出身的坚挺不屈,这份力量,自然而然流淌进了陈红的血液里。

以前看她演《聊斋》、演貂蝉、演《梅花三弄》、演太平公主,总是极美的,闭月羞花,顾盼生姿——她出场时伴随着的词,大抵都是这些。后来知道她嫁做人妻,转头回到幕后,专职为先生陈凯歌做制作人,再演戏也是偶得,而且几乎只在自家的戏里现身,还非得是相衬的角色不可。当然知道她肯定不仅仅是美的,却不曾想相谈片刻,感知到的竟是满腹侠义。

在电影《无极》里,导演借“满神”之口说出片中情节的一道重要关隘,即在“改命”和要为之付出的代价,而誓言“满神”的,恰是陈红本人。陈凯歌尚且叛逆到连命运都不想顺从,陈红对此亦有同感:“命运是写好了的,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其实所谓命运,我觉得跟你家族的基因其实是有关系的,除了生理的命运,还有心理上的。你的性格成就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

但她终于还是在某种程度上,亲手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陈红粗略算过,1997 年演完《大明宫词》之后,有一段时间她平均每天可以收到3 个剧本任其挑选,酬金上的诱惑和事业进阶的必然就在眼前了,当时的影视剧产量又没有现在这么大,想要拍,是拍不过来的,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里,她都能够“无动于衷”——“因为我特别知道我自己,我会问我自己,你现在要什么?”彼时大儿子已经出生,她想陪他成长。也许因为关于自己的童年她的记忆太过模糊和碎裂,陈红希望借由孩子重新走过一遍从幼年开始的成长之路。

她语气渐渐弱下来:“我很清楚我自己内心中是有特别柔软的东西,我看到你发给我的问题里头也有一些,问:你觉得你这一生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什么会让你感到特别幸福?我的答案是,跟家人在一起。括父母,包括孩子,包括丈夫,因为下辈子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因为只有这辈子,我们这几个人是一家人,我想尽量地多和亲人相互陪伴,这就是我觉得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这个决定是自己做的吗?

“当然了,别忘了我是射手座,谁也不能替我做决定。”陈红说这话时,美得特别特别坚定。

当然,找到了一个爱的归属,而这个爱人又是你极为崇拜和欣赏的人,这也是让陈红心甘情愿转换跑道,陪伴在其左右的重要原因。不禁好奇,要怎么陪在一个拥有赤子之心,并不愿意顺从什么,一定要时刻对世界和自己的创作都保持着怀疑的艺术家身边呢?陈红的答案是理性的,她以画家做比,倘若挚爱之人是位画家,“哪怕我每天给他调颜色,每天端着颜料,我也是一个参与者”。

电影是造梦,是爬山,是最厉害的大厨做一道世间独一无二的菜肴。陈红之于陈凯歌,是太太、家人、挚友,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我们每天爬的坡都是同一个。我们又是一又不是一,我们可以说是二,但是我们又可以说是一。我和这个大厨在一起一辈子,我知道他要选择的是什么蔬菜,他是灵魂,他是主宰。但我也有成就感,这一盘菜上来的时候,我看到这个菜是我切的,是我采购的,这一盘菜里头,有他也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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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

她连盒饭都要管……

拍《无极》的工作人员到现在凑在一起都会热衷于谈论那时候的制片人陈红:“她连盒饭都要管……”

“其实不是我要管,我是要学习。”第一部制作的《和你在一起》,她就因为经验的缺乏和对很多常识问题的不了解交过“学费”了,不只是广义上的吃了教训,也是真金白银的资金上的付出。“包括被别人欺负,被别人耍弄,因为你不懂嘛,你一个女演员哪儿懂啊?”所以到了后来,她一点一滴学习的机会也不放过。

可是,盒饭有什么好学的呢?

“盒饭学问大了去了。”陈红掰着手指算起账来,“剧组一天开工到底应该吃几顿饭?是四顿还是三顿?如果拍夜戏,就是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凌晨一顿,有时候还可能是四顿,要加上早饭。

吃这个饭,你怎么来统计人数?有一部分是夜里不上班的,有些人不起来吃早饭,那就会浪费,不能按照全剧组人数订饭……”

以此细致程度类推,一个电影剧组里每一个工种的成本都需要这样的计算。“比如服装部分的头套,是买真的头发,还是买编织的头发,钩的材质不同价钱也不同……”隔行如隔山,陈红学习能力极快,一两个戏的工夫,剧组每一个岗位、每一个流程,她都走下来一遍。“我看预算是非常厉害的。”她信念满满。

她还回到大学里去学习了专门的管理课程,两年。除了进入一个剧组后细枝末节的具体问题,她还要了解先进电影工业和管理模范的规律、学问。

“ 如果有一千万的预算, 花了一千一百万和花了九百万的,都不是好制片人。为什么西方电影工业化,一切都井然有序?不是说人管人,是制度、流程的工业化,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换了人,一切照旧。”

配合十余载,陈红现在已经和陈凯歌有了绝对默契的分工。“他只管剧本创作,所有创作以外的事全部归我管,以前别的事情老是牵着他的心,现在都平定一点了。”日常工作期间,他们两个人白天待的房子在一个很长的走廊两端。“所有的电话他都听不到,专心地创作。心无挂碍嘛,尽力地去发挥他自己。”

电影拍摄期间,陈红大致算过,自己平均每天要解决的问题“50 到60件往上吧,也就这样”。不多也不少。绝大多数可能发生的问题,都已经在之前就被她估量到并且一道规避了。“我现在只想一万不想万一,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好了,根本不去想万一。

比如说明天要拍一场戏,需要好大好大的氦气球,我一看天气预报会有5级以上的风,我的工人在屋顶上,我就会想,风吹着会不会有安全的问题。我会把所有可能性都演练一遍。所有超过1 个小时车程的转场和移动,包括谁分批带队,怎么保证在路上的安全,厢车怎么按时运到,我都会安排好。所谓一万就是细节,把每个细节做到位,就不可能发生万一。”

《妖猫传》拍摄全过程,在总制作人陈红的视角看,几乎算是美好,回想起来也全是开心的事情。她对比之前的《道士下山》,拍了7 个月,转了7次场,有47 天时间全没有在拍都在转场:“我有大概3000 多万元是花在休息和转场上,你想3000 多万元可以拍一部中等成本的电影了。”陈红清清楚楚一本帐。《妖猫传》则不然,是在一个封闭的城里头。团队也都是老熟人,磨合得圆润从容,美术、化妆、服装、摄影……样样都是,她甚至形容摄影师曹郁和陈凯歌是“老夫老妻一样的熟悉、惺惺相惜,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

剧组拍摄时甚至没有人在旁边划手机,这些细节陈红都看在眼里。他们把手机全部交给助理。“《妖猫传》的世界让他们觉得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更有意思,大家就沉浸在这样一个封闭美好的状态里。”

问导演,《妖猫传》杀青时在做什么,他的答案颇为含蓄婉转:自己远离人群,在旁边溜达了溜达。问陈红,你呢?“我会想到所有部门的交接,工资结账,灯光要撤灯,怎么保证安全?贵重物品怎么按部就班地回收?服装怎么归库。然后算,花了多少钱,还差多少钱,赶紧取现金,该发工资的,该给人买火车票的赶紧买。剧本要回收不能泄密,物资还剩多少,大气罐什么做都得要全部管……”

一直坐在房间另外一头静静端听我们对话的陈凯歌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发了话:“你看看啊,这就是制片人。过去她听人家的,现在人家听她的,这是实话。做幕后未必不好,你想啊,现在都是工作人员排着队给她汇报,哪儿哪儿都是大事。所以在陈红这儿,都是大事。”陈红听了一下子收起早前的干练姿态,羞涩地颔首一笑,美得依旧不可方物,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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