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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卓 | 似冰山浮出海面

2018-12-10 来源:时尚芭莎
真正的谭卓,从现在开始,像一座冰山从海面浮上来。这句话的重点并不是用冰山来比喻她,而是“浮”这个动作,可之后会是怎样?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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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卓

有一天,谭卓开始思索自己年老后的样子。

灰白的长发盘于脑后,穿着松垮的衣衫,站在老房子里;窗户上有栅栏围着,栅栏的外头就是马路,秋叶飘零,是满目萧索的景象;她的儿孙都忙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人管她,她便这么等着。

白色的头发烫卷,衣服的颜色要么是红色,要么就是紫色,指甲油也要是鲜红色的;从跑车里钻出来的她,已经有100 岁了;办画展,开Party,她有109 岁的老朋友和19 岁的新朋友;音乐声砰砰砰地震着心脏。

谭卓觉得,第二种“对了”。“这是我的想象,但生命的巧妙之处就在于无法想象,现在我能感受到的这个画面,是我想要的,让我觉得生命有希望,它是在燃烧着的。我还是想要自己的一生过得有意思,有尊严,也有价值。”

她讲起这两个画面时,暴雨突然来袭,雨滴撞在玻璃上被粉碎。事实上,半个多小时之前窗外还是浪漫的黄昏,橘色的光线打在她脸上,再随着时间一点点暗下去,衬得一双眼睛格外亮。“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刻。”谭卓忽然说。

谭卓一直用手捂着胸口,她刚刚因为伤病从剧组告假回来。她在新戏里演了一名拳击手,在拍摄时完成一次对冲搂抱的动作,对手的肩膀撞在胸口,这也仅仅是回过头来,她认为的有可能造成创伤的动作。拍戏的时候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我现在就是一个组装人,从上到下全是坏的”,然而这一次的受伤,其实是很危险的。其一是因为受伤的位置,如果有大幅度的动作,断掉的骨头会因为外力而直接扎到肺上,人就“G a meOver”了,再者如果断骨发生位移,难以愈合,这当中就容易长出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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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卓

忽然,房间的被打开了。或许在某些时刻,被光照亮的地方并不意味着全然的美好,清晰,有时会令美失掉几分。

因由谭卓的受伤,我提到了“拼”这个字眼,谭卓当即纠正。在旁人看似“拼”来的结果,实则是谭卓意识中,她该做的事情,例如为了角色去学习和尝试新的技能,并且几乎忘我。“我恰恰是一个非常不拼的人,否则,也不会有今天之前的那个谭卓存在。”她说。

今天之前的谭卓,几乎是一个迷一样的存在,没人可以为角色以外的她做一个清晰的素描,更鲜少有人知道这些年她的时间都花在了哪儿。如若不是今年井喷式的作品提档,她便依旧会如从前一样晃晃荡荡地活,她也并不认为,从《延禧攻略》开始,是她职业道路上,某种层面的转折。“这部作品的拍摄,我并非接受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妥协了什么、收获了什么,对于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一马平川。”她说自己像是个拾宝的小孩儿,走在平原上,面前有个洞,让她找了宝藏,再往前走,可能还有什么别的,“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是相同的”。

其实先头接到《延禧攻略》的邀约时,制片方是希望她能出演纯妃的,“ 顾名思义,可想而知”,依凭着谭卓过往在作品中塑造的角色来看,她身上确是有着安静贤淑的因子,直至见到于正。“最初对于我的判断来自既往对谭卓的印象,真正见面之后他的选择让我很开心,因为有人看到我现在的可能性,我也愿意来演这样的角色。”

时间倒转回“今天以前的谭卓”,那个时期,除却从没间断过的、高品质的创作之外,谭卓都是“在国外过日子”,并且彼时她对演员这个职业,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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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卓

“我不承认我是演员,在日常的社交中我从不跟别人介绍我是演员,别人问我干什么工作的,我就说我没工作,他们就会问那你怎么生活呢?我就说我妈养我。我的生长环境,让我可以平静跟平淡地面对名利场,从小也一直是在被瞩目的环境里长大的,也许是因为这些原因,让我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可以做出更有尊严的选择。” 板正的身姿,是外化的形态和内心的坚信,即便如今受伤的她,坐在凳子上,依旧挺直着脊背,没有太多的松懈。

“我原来的性格是,我如果痛恨谁,我就想把有这个人的地方用原子弹炸了,所有东西都成细粉末,风一吹全不见了。” 说完她咧嘴乐了,多么有画面感的表达。可现如今,谭卓发现自己变了,并非一个具体的缘由,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变得更宽容、更忍耐,也更柔软,“抗压性更强”。 她始终要扳回一局,是真的要强。

谭卓当然承认自己的敏感,她甚至比大部分人更敏感。“作为一个有温度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会令我有触动,尤其是苦难和不公,这确实挺让我痛苦,另一方面你又没有什么能力改变,那我就尽量少地触碰那些东西”,可事实上,她对于世界的痛感和聚焦点,依旧在她的角色里存活着。

如今在拍摄的这部新作品,有一场戏是这个女拳手冲进会议室,希望当中的组委会成员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让她能够参加比赛,戏中她的对手、一个男性角色要当即站出来指责她。“我那个直觉,本能地让我跟导演说,可不可以让组委会里的女性成员在男性角色讲话的同时打断他,为我争取一个说话的机会。”谭卓说这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女性权利。“我不是完全的女权主义者,但我希望男女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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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卓

有时你会发现,谭卓的角色更像是人类学,抑或社会学的田野调查,她从人间群像里提取一个个鲜活的个案,她们或多或少地都在探讨着个体与时代的关系,比方《西小河的夏天》里的杨惠芳。

杨惠芳是妻子、母亲、戏曲演员,然而作为一个要强的女人,她的生活实则在各个层面上都出现了问题,几乎是全面崩塌的。“像她这样的传统女性,在面对普世价值观时,还是要站在世俗这一边的,所以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其实是严重冲撞的,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因为谭卓发现,无论是一线城市还是各种压力并没有那么大的城乡小镇,女性面对的生活困境通常有着相似点,她愿意把这些现实摊在观众面前。

“我是被上帝偏爱的小孩,我非常非常感恩。”

“作为谭卓这个个体,我不会去想自己和时代的关系,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 所以我从来不抗拒,也不抱怨。作为每一个微小的尘埃,我们都是历史午后的甜点,我们没有能力与时代抗衡,不管是时代选择流量,还是选择其他什么,对于我而言我无怨也无悔,因为这就是我生的时代,我的命运让我降生在这一刻,好与不好,我都要面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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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让别人认出我,我愿意在楼下玩儿,踢球,太阳晒在地上挺热乎,我就躺地上,我享受一个人该有的生活。”

“但该来的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抗拒,我能选择的就是尽量保证我以及家人的私密性,让大家在一个更舒适的环境里。但是认出来也就认出来了,我该躺地上我还是躺,对不起,你们觉得不好那是你们的事,但我觉得好,我想这么做,我就这么去做。”

“真正的谭卓是什么样呢?我觉得大家才开始慢慢地要认识了。随着更多大众化作品的曝光,人们看到你在表演上的多面性,括更多的采访、更多的拍摄,看到你做个个体时的多面性,这个时候,真正的谭卓才像一座冰山从海面浮上来,大家渐渐地,在未来会看清她本来的面目是什么样的。”

“我是天秤座,我就会让它平衡。”

谭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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